正当埃及总统选举结果扑朔迷离之际,前总统穆巴拉克突然陷入病危状态,甚至有传言称其已“临床死亡”。理论上说,穆巴拉克已是“过气人物”,纷繁热闹的埃及政坛纷争已与其关系不大。按此逻辑,穆巴拉克无论生与死,似乎都不会对埃及政局产生什么影响。话虽如此,但穆巴拉克生死还是凸显、激化了埃及政坛两大突出问题。

一是如何对待穆巴拉克政治遗产的问题。穆巴拉克统治埃及长达32年,埃及政治和社会生活的每个角落几乎都程度不同地被打上“穆巴拉克制造”的痕迹。当前,埃及政坛主要势力对穆巴拉克遗产态度截然不同:以穆斯林兄弟会为代表的“草根革命派”,由于在穆巴拉克统治时期长期受压,并受益于穆巴拉克下台才翻身解放,作为当前埃及政坛最具组织性和政治竞争力的政治势力,这派势力未来能获得多大份额的政治利益,很大程度与埃及“去穆巴拉克化”程度直接有关。而以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和最高宪法法院为代表的另一派势力,他们或与穆巴拉克渊源极深,或是穆巴拉克时代的政治遗产。这些人作为利益既得者,更希望埃及未来走渐进变革道路,要求政策继承性大于变革性。因此他们希望宽大处理穆巴拉克以引导埃及政治方向；认定政治隔离法违宪,为沙菲克参政铺平道路；解散埃及议会,以防止穆兄会势力上台后导致埃及“变天”。

双方出于政治利益考虑不断拿穆巴拉克问题说事,实际上已经使穆巴拉克问题高度政治化了。而穆巴拉克病危无疑促使埃及各方对其“盖棺论定”,将如何对待穆巴拉克遗产问题提前提上议程。不难想象,这将开启一场更为复杂的政治斗争。

二是对埃及总统选举结果的影响。经过一年多的大浪淘沙,以及第一轮总统选举,最终站在埃及政治舞台中央的,只剩下穆斯林兄弟会与埃及军方两大势力。角逐总统宝座的两位候选人穆尔西和沙菲克,就分别是穆兄会和军方的代表。两股力量围绕争夺权力划分和总统职位明争暗斗。埃及正面临类似2009年6月伊朗总统大选后的场景:候选人因选举争议相持不下,由此引发长达数月的国内动荡。

在埃及正处在政治胶着状态、局势敏感而危险的情况下,穆巴拉克病危乃至“临床死亡”的消息无疑将“一石激起千层浪”,多数立场游移的民众可能出于人道考虑,倾向于宽恕穆巴拉克时期所犯罪行,感念其执政时期的种种好处,这种社会心态的微妙变化,显然有利于亲穆巴拉克势力赢得“同情分”,借机推行有利于己方的政策。6月20日,埃及最高总统选举委员会突然宣布,由于需要更多时间审查两位总统候选人提出的申诉,原定21日公布的总统选举结果将推迟公布。在穆尔西可能获胜的情况下,不排除这是埃及军方借穆巴拉克事件影响甚至左右埃及总统选举结果。

从长远看,穆巴拉克生死影响再大,也不过是埃及政治进程中的短暂插曲,只是“茶杯里的风波”。说到底,真正决定埃及政坛走向的,还是军方与穆兄会的力量对比、双方能在多大程度上相互妥协,以及埃及民众的政治智慧。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田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