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到墨西哥出差,出境时机场移民局官员要查验护照。国际航班的入口处,我碰到的居然是一左一右两位坐轮椅的移民局官员。他们态度和气,仔细地验看护照签证和登机牌后,礼貌地挥手放行。

让腿脚不便的人来掌管“国门”,墨西哥的这种气魄,很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想来也合理,他们虽然腿脚不便,但审核护照签证完全可以胜任,甚至可能比一般人更仔细些。

记得在比利时常驻时,我与时任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的高级代表索拉纳熟悉。有一次到他办公室采访,和其前台接待秘书闲聊得知一件事让我心生感慨。这位接待秘书女士50来岁,原来是高级代表办公室内的工作秘书,几年前遇到车祸严重受伤,康复后脑力与体力严重衰退,已经不能胜任工作。但索拉纳和欧洲理事会不离不弃,将其调整为接待秘书,负责简单的接待工作,工资待遇不变。这位女士向笔者表示,她对这种安排非常感激。

我们经常说要关心残疾人,但关心不是怜悯,不是施舍,让残疾人从事自己能胜任的合适工作,授人以渔,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对待他们,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拿欧盟来说,其成员国中有8000多万残疾人,相当于德国人口,每6个欧盟公民中就有一人身患残疾。因此,欧盟各国对残疾人的保护和尊重极为重视。到过欧洲的人会发现,公交车车门设计必须方便轮椅上下,所有公共场合的停车带,都在最方便的位置设有残疾人停车位。如若正常人停车占据停车位,几乎是百分之百会被罚款,即使司机坐在里面等人也不行。

然而,除了这些保护残疾人权益的公共设施与办法以外,欧洲人更讲究“授人以渔”。欧盟总部出台的“2010-2020欧洲残疾人战略”,提出打造“无障碍欧洲”的目标,列入8大事项推动残疾人事业,其中重点是就业与教育。

必须承认,即便是在欧洲,其残疾人的就业率亦只有正常人就业率的一半。因此,欧盟认为想尽办法提高残疾人的就业率最为关键,要“大力提高残疾人在公开劳动力市场中的就业比例。”在教育上,鼓励各国政府采取各种措施保证残疾人获得平等受教育的权利。为此,欧盟出台种种具体政策,通过财政资助方式予以推动。

讲究实效的德国,在这方面更为严谨、细致。德国的法律规定,境内企业必须雇用至少百分之五的残疾人。而且,政府对此“赏罚分明”——一旦企业雇佣某个残疾人,该雇员需要的所有特殊办公设备的费用由政府埋单；如果企业不按这一比例雇用,必须为此交纳补偿金,这些钱会被专项用于残疾人事业。

“授人以渔”还体现在职业培训上,因为这是就业的基础。在职业教育上颇有建树的德国,亦注重残疾人的职业教育,而且规定极为细致。比如,政府和残疾人协会开设残疾人职业培训中心,便于他们找到合适的工作；对于残疾学生,有专门的按国家规定服民役的学生进行帮助。

行走欧洲多年,我遇到的残疾人大都充满阳光。在布拉格著名的查理大桥上,那卖唱的盲女嗓音如天籁,自得其乐,游客给不给钱无所谓；在法兰克福书展上,我曾见两名留着披肩长发的盲人女孩拄着导盲杖、背着双肩包走进中国主宾国馆,在活字方阵前蹲了下来,用手轻轻触摸陌生的中国汉字,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只有残疾人得到社会的真正爱护和尊重,残疾人才会笑得灿烂、笑得从容、笑得阳光。